白夜城

[ハイキュー!!]胆小鬼 番外1

1. -0.5周的恋人

东峰旭依旧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西谷夕的情景。

那是个残樱满地，缠绵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阴天。春季已经走到了尾声，可旭似乎还未爬出春困的泥潭。社团活动的强度又有增无减。做完韧带训练之后，全身上下都痛得睡不着觉，于是第二天就越发的无精打采起来。

“打起精神来啊，旭，马上要做前辈了啊。”就算是菅原一边这样说教一边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肩膀，可旭依旧是差点站着就陷入了梦乡。

“我听前辈说，今年的一年生里有一个很出名的天才选手。名字似乎叫西谷夕，打的位置是自由人。”这么说着的菅原，声音里很有一些微微期待的意味。

乌野是落末的豪强。而见识过前辈们的荣光的菅，多少对着即将到来的新成员抱着一点新的期望。

“啊，是……是吗。”

对胜负总是缺乏执着，高大的王牌心不在焉的随声附和着。

那个时候，那个名字对东峰旭来说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

就算见了面，其实也并没有增加什么好的印象。没有什么干劲的王牌并不太关注县内排球的新闻，所以也并不留意过这位在初中已经颇具盛名的自由人。而与排球部的王牌比较，头脑单纯的天才或许更关注女生制服的裙长和漂亮的经理人前辈。

不过当未来排球部的新鲜血液冲着自己大声喊着“前辈！”的时候，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的大个子二年级生还是忍不住垂下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发痒的鼻子。

那个，好矮。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打量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后辈。

因为矮得实在是过于显眼，所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翘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黑发，有着猫一样眼睛的后辈，看上去像个孩子。

有160吗？

应该是自由人吧。

旭立刻在心里这样想着。

或许是下垂的视线过于明显，对方马上察觉到了。似乎马上猜到了旭的想法，他几乎是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很想发怒但对方是前辈”的纠结的眼神。

在这样的气势面前，对自己的野性缺乏信心的主攻手立刻慌张的移开了视线。

那仿佛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因为怀念所以显得遥远，这是一场邂逅开始变得独一无二的理由。

旭并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像以前一样用单纯的目光看着西谷夕。他似乎一转眼便从那个软棉的春日走到了三年级最后的夏天，却又仿佛花了不计其数的时间来积攒和另一个人之间的回忆。

他们一起打了一年的排球，输过也赢过。乌野似乎并没有甩掉那落寞的称号，但似乎也并没有衰落到无可救药。夏天的时候小个子的后辈会主动去买饮料，天气冷了，主攻手也会微笑着分口水直流的自由人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

似乎变得很要好，热情开朗的西谷总是旭前辈旭前辈的叫个不停。这样的称呼似乎充斥了那段回忆的每一个角落。每当旭回想起来的时候，似乎总是能想到西谷那永远兴致勃勃，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样子。

可要说到要好，和旭最亲近的是菅原，而西谷和龙简直是形影不离的好搭档。

所以和西谷的要好，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值得放在心上的故事。

还是那一天发生的事。

那一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是似乎要把沉睡着的情绪全部唤醒般，噼啪作响的，迅猛又强大的一场雨。

那时候，离和伊达工的比赛还有3个月。

“前方发现旭前辈！”

几乎马上要撑开伞走进雨里去，被这样的一声吼吓得抖了一抖，东峰旭扭过头去，看见小个子的自由人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穿着他非常引以为傲的立领制服，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要，要用伞吗。”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旭只好揣测性的晃了晃手里的雨伞，这样问道。

“前辈人太好了！”西谷满意的吼了一声。

“哦对了。”

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龙上次和我说，要叫旭前辈帮买一本杂志。”

“诶……我吗？什么杂志……”

“啊……叫什么名字呢。”

西谷严肃的陷入了沉思。

“啊！我想起来了！”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旭觉得半个学校的人都可以听到西谷说话。

“叫……”

在第一个字母出口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的王牌迅速的捂住了西谷的嘴，总算避免了那个不适合在高中校园里出现的名字被毫无自觉的广而告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那么大声……”似乎觉得脑子里某根说不出来的神经在一跳一跳的抽痛，本身就没什么干劲的人说话越发的有气无力起来。

“诶，前辈这样就知道了？哇太厉害了！是什么样的杂志？龙说他也没有看过但是听说超厉害的……”有噼里啪啦的说了下去。

“嗯……嗯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旭只好一边微笑着一边发出语焉不详的感叹词。

高中生脆弱的心灵，就这样又一次被后辈伤害了。

就这样他们顶着倾盆的大雨一起走回家，西谷一直仰着头在说话，旭则微微的驼着背，把头歪向西谷，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一个心无旁骛的说着今天的新鲜事，一个则小心翼翼的分出神来盯着两个人脚下的路。这样的背影，看上去有点好笑。

后来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到了排球上。

西谷是真心喜欢排球的。说起排球的时候，眼睛里的火苗都热烈起来，摇曳着闪闪发亮。前辈好帅，王牌好帅，说着这样的话的时候，看上去也是很真诚的。

可旭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当王牌的天分。并没有为这个位置争取过，因为教练这样说，菅又一直很体贴的鼓励，才有些莫名其妙的被推上了这样的位置。并没有“自己很强”的自觉，也无法理直气壮说出这样的话来，更多的时候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句“并没有什么厉害的”这样的话来。

也只不过是因为个子高大一点，力气大一点，所以才被当成王牌的，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事。

等旭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这样说出口了。

再朝旁边一看更是吓得不敢说话，因为西谷明显就是一副很生气的脸。

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说道歉的话，却不知道有什么需要道歉。

其实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前辈觉得我是因为矮所以才是自由人的吗。”

“不……不，怎么会呢，我并没有这样说……”

东峰旭露出有些慌张的表情。

当然不曾这样想，自己连一秒钟，都没有这样想过。

乌野唯一的天才，当然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这样想了吧，那个眼神，‘好矮’啊什么的，简直写在额头上了，想起来就超火大。”

“诶……不……啊……”只剩下拼命的摆手。

“我啊，我是因为很会接球所以才当自由人的。前辈也是，只有扣球很强，强得能突破对方的拦网的人，才能做王牌。”

他用手臂模仿了一个扣球的姿势。这虽然不是自由人练习的一部分，看上去却依旧是有模有样。

“无法快攻，或者一传不到位，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可以让全部队友相信‘那个人的话，一定可以突破’的成员，才是一支队伍的王牌。这并不是个子高，力量大的人就可以做到的。”

“我不知道旭前辈对于这个位置怎么看。我也不知道旭前辈是不是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西谷心不在焉的把双臂背在脑后。

“反正我是相信的。”

他说。

仿佛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连雨水打在伞面的声音，都因此变得微不足道。

过了很久很久，或者说也许并没有很久，但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东峰旭伸出手，揉了揉西谷那本来就有点乱糟糟的头发。

“谢啦。”他说。

“嗯。”而对方也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微笑着回答。

后来他们继续朝前走，各自望着不同的方向，似乎各怀着心事。那一天下着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急促的敲打在世界的表面，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听得人意乱心烦。

从那一天起，东峰旭终于得到了想了很久的答案，和一个永远无法说出来的秘密。

这个秘密折磨了他许久。无论是放弃，还是重来，那“单纯的打着排球就好什么都不用思考”的日子似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直到有一天，洗着手的菅原像说笑话一样对他说。

“你知道吗，旭。”菅笑眯眯的说话的时候，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变得蓬松起来。“之前你不肯回来的时候，西谷死活不肯参加练习赛。”

“‘仿佛旭前辈不在也能赢，我讨厌这样的事。’”他用手指拉起眼角，活灵活现的模仿着自由人的语气。“太好笑了哈哈哈。年轻人真是敢说啊。”他大笑着，拍了拍身边高大的同伴。

“诶，怎么了，你发什么呆？”

“啊！……不，哈哈，嗯，是啊……。”大个子的王牌干笑了几声，低下头，拼命的搓洗着自己的手。

这是他们还没有成为恋人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