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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女老阿姨|偶尔写写|没什么说的

[全职高手][双花主]归途12-16

12. 

 

叶修蹲在地上嚼他的烟屁股。他刚想着孙哲平和张佳乐这俩货是不是嗝屁了怎么还不来的时候,就看见张佳乐慢慢地朝他走过来。

他脸色苍白,衣服划得破破烂烂的,满身都是血腥味。

 

“我靠就这么一会你杀了几只啊,这么臭。”

叶修捂住鼻子。

张佳乐竖起两根手指。

“哦,这不挺好,这数字跟你挺合适。”叶修说。他又停顿了一会,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孙呢?”他问。

 

张佳乐没有回答他。他似乎非常疲惫,但又像还有东西撑着,脊背依旧挺得直直的。

“老不修。”他说,声音有一点沙。“我是来跟你说,我不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叶修沉默了一会。

 

“你这个靠不住的东西,不是发了誓的么,就不怕报应。”

张佳乐笑了一下,似乎有什么真的很好笑的事。

“老孙都没啦,怕个屁报应。”

“来是想告诉你,当年走到最后,只有苏师兄一个人继续走了下去。”

“白白。”

他干净利落地转身走了。

 

叶修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看了一会,拍拍屁股站起来,恶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得,这下真成孤家寡人啦。”他无奈地想,依旧是懒洋洋的笑着。

 

他从口袋里往外掏出一大把东西,什么打火机指甲刀瓜子皮和话梅糖,最后撩了半天,掏出一条坠子。

他把坠子摊在手心里,在这无常界昏暗的光线中,它依旧闪着柔和的,美丽的银光。

看上去像一把合起来的伞。并不是特别精致,似乎也不是特别贵重的样子。

叶修又笑了一声。

他把吊坠在身上擦了擦,郑重其事的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然后他丢下那根已经被凌虐得不成样子的香烟,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沿着那条属于他的路。

 

13. 

 

喻文州觉得,自己恐怕是要死了。

 

那只毛茸茸的鬼躺在身边,鬼的血像珠子一样,叮叮当当地撒了一地。

“我的出手还是太慢了点。”喻文州想。他半个身子被鬼撕裂,血的腥味引来了觅食的鸟。

 

我该怎么办呢,他想。

没有时间去后悔,他在意识陷入模糊之前,尽力地盘算着。

希望黄少天不要来找我。

他想起同伴朝气蓬勃的样子,他不想去想象当他从老家归来,发现自己不在了的样子。

 

不过如果他来了的话,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地走出去。

喻文州想。

看来我还是不能死。

 

于是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鸟们受了惊吓,丢下嘴边的食物,惊慌失措地飞走了。

 

然后他开始四处闲逛。

他寻找可能的出口,他丢下一切可能做记号的东西。

在完成这一切之后他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已经没有需要思考的事,喻文州便开始发起呆来。

 

他希望黄少天永远不要来。他知道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他希望自己可以一日一日这样枯等下去,等到灯枯油尽,等到不必再等。

 

他因此而心情愉快。

 

14

 

黄少天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只银发的鬼。

他是轻巧又狡猾的剑客,虽然背着不顺手的重剑,但依旧只受了值得夸赞的轻伤。他紧紧握住葬花的剑柄。

 

“这只鬼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个头有点眼熟满地那是什么啊似乎是剑啊远远看不太清楚这剑插在地板上是想干什么难道是卖的吗什么无常界这种地方难道也有道具店这不科学啊RPG玩多了的节奏啊估计是他的武器吧是怎么回事难道走过去会触发吗是类似鬼阵吗看上去略屌啊我要偷偷绕过去砍他才行就这么办砍砍砍砍砍。”

 

在大脑里想当然不必浪费口水和力气,黄少天觉得很愉悦。

他像猎食的豹一样悄悄地接近,然后他吃了一惊。

 

“喻文州!”他大声叫他的名字,音传十里,中气十足。

 

那只鬼明显被吓得不轻,于是满地的剑像警醒着什么一般沙沙作响。

 

“黄少天?”

他轻轻地叫他的名字,看上去有一些高兴,又有一些烦恼。那些剑拔弩张的长剑放松地垂下来,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

 

“诶,这不是我的冰雨吗?”

“哈哈,看上去是挺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也许是觉得,就算在这里,冰雨也会保护着我。

 

“你跟谁一起来的,不是一个人吧。”喻文州问。

“我和张师兄还有叶师兄一起来的你不知道文州我跟你说我找张师兄找了可久他简直跟兔子一样人家兔子也就三个洞吧我觉得他有一百个要不是叶师兄这个人下流又不要脸去撬了林师兄的保险柜拿到张师兄的信真是一辈子也找不到他……”

 

他止住话头,眼睛定定地看着喻文州的脸。

“终于找到你啦,我差点以为我找不到呢。”

他咧开嘴笑了,是发自内心的,快乐的笑容。

喻文州也笑了。

他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膝盖。

“唉。”他感慨道。“本来觉得你不来也挺好,但看你没缺胳膊少腿地来了,才终于是放心了。”

他握住黄少天的手。

他的手冰冷冰冷的,是尖利的鬼的爪子。

 

“我带你出去吧。”他说。“我知道韩师兄当年出去的地方。虽然那边被鬼堵上了,但我们两个联手的话,加上一把斩鬼的重剑,肯定是打得通的。”

“好啊,我们一起出去吧哎哟妈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又饿又渴啊不过看到老喻你我略兴奋感觉似乎没那么口渴了嘿嘿嘿。”

“哈哈,是,当初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地方。”喻文州摇摇头。“不过我是出不去的。”他苦笑着说。

“啊?”

 

喻文州伸出手。

深灰色的袍子下面,他的另一只手只剩下白森森的骨节。

“我试过了,少天,鬼是出不去的。”

他笑了笑。

“你出去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记住要把出口封好,免得有人误入或者有奇怪的东西跑出去。这里的事你要好好地跟魏老大报告一下,我和苏师兄当初整理的一些资料都在王师兄那,你也务必要通知他全部销毁。”

他细细碎碎地交待着,却发现黄少天并没有听,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听明白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次。”

他耐心的说。

 

“听不明白。”

黄少天说。

“为什么不出去。我来就是要带你一起出去的。”他盯着喻文州,语气依旧是理直气壮的,仿佛在说世界上最真的真理。

“总会有办法的,可以慢慢找,怎么能就随便放弃呢。那我是来干嘛了,又不是来一日游。找机会啊,老喻。”

他毫无芥蒂地握住他只剩下骨架的手,眼睛闪闪发光,无忧无畏的,似乎天底下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你是不是在这困傻了?风格不像你啊?醒醒啊!”

他一边说,一边自己笑起来。

 

喻文州愣了愣。然后他也笑了。

“是啊,你说的对。”他说。

“机会总是有的,我怎么忘了呢。”

 

然后他们一起离开。黄少天使劲地说着憋了好久的话,喻文州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在不在听。

那把斩鬼的葬花被他们留在了那里,它插在那块喻文州坐了不知多久的岩石上。有鸟想在上面歇脚,却像被融化了一样跌落在地上。

 

他们没多久就和刘小别相遇了。

那只依旧又傲又直的鬼一串攻击欺上去,没有得手之后跳开几步,闪开了闪电般袭过来的冰雨。

“诶,黄少天。”

刘小别吃了一惊,然后又笑了。

“怎么你也下来做鬼。”

他看上去像是找到了玩伴。

 

“滚滚滚滚滚滚手下败将我看你长得才人不人鬼不鬼看我左突右斩我从你上面过来了你有本事别躲啊老喻你别插手看我收拾这个臭小鬼哈哈哈。”

金色眼睛的剑客大笑着。

他行走如风,出手如电。

 

15

 

鬼川总是静悄悄的。

虽然这里并不缺乏声音,痛苦的呻吟,凄厉的尖叫,绝望的哭泣,这一切混杂在一起,全都被压抑成鬼的低语。

 

鬼川的水静静地流淌着。

它浑浊而腥臭,浓得看不出颜色。无数已经死去的鬼在里面飘飘浮浮,有些似乎还没有死透,腐坏的身体上还粘着一缕飘忽的魂魄。

 

无数灵魂在岸边沙沙作响。

他们排着无休止的长队,等着过那独一无二的木桥。

有些魂魄不慎一下子跌进鬼川里,它连哀声都来不及出口,便迅速地被这庞大饥饿的河流吞噬得一干二净了。

 

远远的有一盏如豆的灯,飘飘忽忽地走过来。

 

拿着灯的是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他看不出年龄,远看似乎很老,疲倦而背负着风尘,近看却还年轻,一双眼睛是鲜活的,像璀璨而不灭的星。

他一手举着灯,一手拿着一支金色的钩子,一匹莹白的鹿静悄悄地跟着他。

啼沓啼沓,是鹿蹄敲打地面的声音。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河面。

看到还留着魂魄的鬼尸,他便伸出手去,用金色的钩子钩过来瞧。

他似乎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这个动作,但依旧很轻柔,像他们不是死过一次的鬼,而依旧是活生生的人。

“抱歉。”

他似乎没找到他所要寻找的,松开钩子,让那具肉体随波而去。

 

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向何处去。

河边的灵魂们注视着他,沙沙,沙沙,他们细碎地说着什么,像风吹过树林。

 

他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莹莹的光笼罩着他。

他无所畏惧地朝前走。

 

16. 

 

孙哲平醒了。

他不觉得痛,却也不觉得自己活着。

他努力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可这份努力却像石沉大海一般的虚无。

 

然后不知道过了有多久。

他有时清醒,有时糊涂。

有时候像什么都忘了,有时候又什么都明白。

 

他偶尔能想起以前的事。

他梦见自己拿着葬花,对手是无人能敌的赤鬼。

他梦见张佳乐被鬼的骨头打了个对穿钉在墙上,他呛出一口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他梦见自己像疯了一样地战斗着,战斗到被鬼吞尽最后一口血肉,战斗到那把斩鬼的葬花,终于烧穿了鬼的咽喉。

梦醒了之后他觉得很高兴。

他想,要是这样死了,倒也非常值得。

 

可他又总觉得还是不能就这样撒开手散了,他走不开,也不能走开。总觉得再鼓把劲,说不定就能爬起来。

他又怎么甘心。

他一直是不甘心的。

 

鬼川的水在他耳边静静地流,浓烈而浑浊,鼓起恶臭的泡沫。

 

过了好久好久他听到有人的声音。这里从来没有人的说话,只有灵魂沙沙的低语。他花了好一阵来明白那个声音的含义。

有人在喊,孙哲平,孙哲平,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挣扎地动了一下,他想操作那残缺的身体,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弹起又落下,有什么东西戳了自己一下又滑开。

然后他听见肉体跌入鬼川的声音,他听见有人涉水而行,他闻到新鲜的血液被腐蚀的臭气。

 

傻逼。

活人怎么能朝鬼川里跳?

傻逼张佳乐。

孙哲平愤怒起来,这一点点怒气让一切变得清晰。

 

随波逐流的鬼突然动了。它像又有了生命,挣扎着向跳下鬼川的青年人游去。

他把他推回岸边,他破烂的手臂做出拥抱的姿态,雪白的肋骨环绕他,把青年牢牢地钉在了岸上。

然后他像一只搁浅的鲸鱼,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动弹不得。

 

张佳乐紧紧地搂着鬼的头颅。鬼川之水腐蚀着他打湿的双腿。

他浑然不觉,仿佛那并不是值得在意之事,他心无旁骛,轻轻地吻鬼残缺的额头。

眼泪快速的划过他的脸颊,那是欣喜若狂的,喜悦的泪水。

 

老孙,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他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我从叶不修那跑了,你过不了鬼川,我就知道你一定困在这里。

现在也好,以前也好,我知道你不会走的。

 

他紧紧地搂着恐怖的鬼,像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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